001·048
苍穹晃了晃杯子，发丝滑落，带着头上的蝴蝶也微微颤动。
“这次任务怎么样？遇到了什么吗？”
我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心道来了。
与我上次和苍穹姐姐的谈话不一样。那次的事情我只是被波及到的，想知道的事情于大局无碍，也没有被基地注意到，苍穹姐姐能在最大限度上给我方便。
而这次我本身处于漩涡中心，不管是100125，还是鸩羽……或者我，都已经引起了基地的注意。如果基地再不做出点反应就说不过去了。
而苍穹姐姐是我的老师，有着她自己的立场，代替基地来询问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手环的战斗录像都是实时上传的，鸩羽阻隔的也不是信号而是我们的意识，我们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完整上传的，想必基地已经看过了。——但是那些连手环都无法记录下来的东西，就是他们的目的所在。
“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变异者。”晃了晃杯子，液体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我注视着杯中的影像，“自称‘鸩羽’。”
苍穹仿佛全然不知，饶有兴味地看向我，“有意识的变异者？”
“是的。”我的大脑在极速转动，到底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鸩羽没有被手环记录下来的东西隐瞒过去。“他是我见过的最为奇怪的一个变异者。拥有自我意识，似乎——还有一部分变为变异者以前的记忆。”
苍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嘴角的弧度一成不变，像是被刻画上去的艺术品。
“他无法视物。有着一套自己辨认他人的方式。称呼我为‘姐姐’。据我猜测是将我错认为了他人。而那个人属于基地。”我谨慎地将目前能够说出口的信息串联推测说出口，“他对基地的了解很深。能力也很诡异，结合了意识入侵和掌控植物。”
鸩羽和100125谈话的时候，距离很远，手环能记录下声音，但是我将自己的心跳稳定在睡眠状态，可以勉强混过去，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而回到基地后，没有命令让我做出汇报，我自然没有查看战斗录像的理由，那些信息我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见我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苍穹点点头，目光极深，直直地从瞳孔射入，像是已经看穿了我拙劣的伪装。
“不止这些吧。”苍穹轻轻一笑，浅浅地抿了一口能量饮料，“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果然，她已经看过了我的战斗录像。
这个小小的试探被她看破了，继续装傻下去就更加不明智。
我放下杯子，轻声说道，“我相信基地做的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必全部公布。我也相信基地对我们没有恶意。”
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我没有必要追究下去，也不会深入探寻。
苍穹深深地看着我，嘴角微翘，依旧是十分优雅的笑容，弧度精确。
她的眼瞳折射着周围的灯光，恍若明镜一样的湖泊。
“我明白了。”苍穹略一点头，纤长的手指飞快地在虚拟屏幕上点击了几下。然后她关闭屏幕，双肘撑在桌面上，眼睛直视着我。
“那么公事已经完了，下面就是私事了。”她的笑容毫无杂质，如同一副精美的油画，“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公事……？”
“别紧张。”苍穹安抚道，“你不必这么谨慎。”
我看向苍穹。
“你太紧张了。”苍穹拿起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并不是针对你。”
她顿了一下，慢慢说道，“其实这也不算是个秘密。你们都被教过异能失控*的前兆和后果吧。”
“如果处理及时，异能失控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当发现得太晚时，切断异能者意识这个方法就不管用了。所以基地设立职位‘猎人’，用于清理失控的变异者。你所见到的那个人也是失控者之一，早在几年前就被基地清理过了。”
异能失控是一件很普通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发生的几率不大，主要在异能者情绪失控时出现。异能不受主人控制，开始不分敌我，将所有能接触到的东西都吞噬殆尽，直到耗尽主人的生命。往往覆盖面广，造成的破坏较大。所以我们曾被老师三令五申不要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如果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异能要及时向周围人求助。其他人如果发现有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对外界做出回应的话，一定要立刻切断对方的意识，否则造成的伤亡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确实没有人提到过，如果没有及时处理后该怎么处理。我们下意识地认为需要所有人共同击杀失控者。
“基地之前就发现过了，S-11巡逻人员的意识状态有问题。”苍穹继续说道，“所以这次派出100125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她避重就轻，“如你所见。”
她看似回答了我的所有疑惑，却避开了重点，所谓“引路人”，鸩羽为什么会逃出来，他又经历了什么，一概不谈。
她有可能是不知道，但是更有可能只是不想告诉我。
她是我的老师，我的思维模式都是继承自她——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我相信她也是这么想的。
“别紧张。”她再一次重复道，杯中的液体撞在杯壁，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和异能失控者的接触的人往往会被影响意识，回到基地后一定要被询问的，不止你一人。何况那个失控者的擅长意识攻击，我得判别你有没有被它影响。”
我注意到，她形容鸩羽为“异能失控者”，而非“变异者”。我没有遇到过无法处理的异能失控者，也无法判断对比出鸩羽到底是什么生物。拥有那副完全不同于人类的外貌，我在见到鸩羽的第一眼就简单地将他视为变异者。难不成异能失控者与变异者是极其相似的……？而鸩羽真的不是变异者？
我无法通过苍穹的表情判定她有没有说谎，但我也同样相信她没有必要害我。
于是我默默地接受了她的解释，喝了一口饮料。
——
* 异能失控曾在第八章 赤羽 中提到过。
这次暴露出的信息并非核心，即便被诗岸知道也没有太大问题。并且诗岸身份特殊，就算知道了一些隐秘，基地也不敢随便处置她，更何况没有证据显示诗岸知晓那些秘密，基地只能选择相信诗岸的说辞，这也是诗岸的试探。
虽然国家延长假期了，不过之前都说好1.31更新就还是更新啦